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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封档案之中国盗宗最后一个传人——邓祥民(上)-多少钱算有钱

作者:百色金融新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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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资讯《尘封档案之中国盗宗最后一个传人——邓祥民(上)-多少钱算有钱》主要内容是多少钱算有钱,1986年7月上旬的一个晴天,一个身材瘦削、脸色白皙的少年出现在辽宁省大连市胜利桥自然科学博物馆。邓祥民出生于湖北省武汉市的一个工人家庭,查其祖上,门户里从来没有人习练过武功,也没有任何男丁女士偷盗过哪怕一针一线、一草一木的东西。,现在请大家看具体新闻资讯。

本文转载自《逐木鸟》“尘封档案”系列。

1986年7月上旬的一个晴天,一个身材瘦削、脸色白皙的少年出现在辽宁省大连市胜利桥自然科学博物馆。他,就是年方16岁的邓祥民。

邓祥民出生于湖北省武汉市的一个工人家庭,查其祖上,门户里从来没有人习练过武功,也没有任何男丁女士偷盗过哪怕一针一线、一草一木的东西。但是,到邓祥民这一代,因为他的这次纯因心血来潮之间而生成的东北之行,就出现了邓祥民这样一个日后震惊整个中国警方的独行大盗、罪恶杀手。

邓祥民是一个天生神童,这一点,无论是他自幼相处的邻居,读书时的老师、同学,还是传授他盗窃技艺的师傅,甚至后来承办案子的警方人员,都一致予以承认。邓祥民自幼读书,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他的聪明在于常人远远不及的悟性,也就是举一反三式的理解。任何他所感兴趣的知识,只要一接触,稍稍有些理解了,他就能在非常短的时间内悟出那些对于有些人也许一辈子也难以悟得出的那种内在的规律性的东西。不难想象,这种聪明对于他的学业,具有什么样的作用。因此,邓祥民的读书从来都是轻轻松松,别人都在捧着课本死记硬背,他却在阅读金庸的武侠书和日本的推理小说。

这年初夏,邓祥民非常省力地参加了中考,考完后,他根本不关心自己的成绩,就像一个全国大赛的长跑冠军有一天站在武汉长江大桥的桥头,根本不会关心自己是否能够走完整座桥面一样。按照他事先跟家长的约定,为了避开武汉那令人心烦意乱的溽热,决定到北方去走一趟。当时邓祥民家的经济条件处于中等偏上,家长拿得出这笔旅费,只是担心儿子的安全。但邓祥民说服了家长,最后终于得以成行。

邓祥民的家长当时绝对没有想到,就是这次赴北方的旅行,使邓祥民迈出了走向罪恶的第一步。

在这之前,邓祥民没有出过省境,没有见识过外面的世界,他怀着兴奋的心情,先乘坐京广线火车去了北京。在首都待了几天,然后再去了沈阳,玩过沈阳后又来到了北方著名的海滨城市大连。

这天,邓祥民先去了大连自然科学博物馆,参观完博物馆后,又去海滨。先坐车,然后再步行,还没抵达,腹中已经鼓鸣,提醒他该吃午饭了,于是走进了路旁的一家小饭馆。这时,已是下午一点多钟,饭馆的午市将过,店堂里只有4位顾客。迎门那副座头上,占着三个操辽西口音的大汉,一桌菜肴已经吃残了,一片杯盘狼藉,但三人酒兴不减,还在吆五喝六地划拳赌酒。店堂里侧的一张桌旁,坐着一个老头。这个老头的年龄一眼看去很难确定,从他那张皱纹斑驳的脸面和颏下垂着的尺来长的飘飘银髯判断,说他八十岁只怕还嫌打了埋伏;可是,从他那双看起人来神光四射的眼睛和举足抬手来看,又像是不过六七十岁的样子。

邓祥民走进店堂,看了看,在那三个划拳大汉旁边一张桌子旁坐下,对走上前来的老板娘说:“我要一碗面条,别搁蒜。”

那老头本来一边喝着酒,一边饶有兴趣地看大汉划拳,邓祥民那还没有完全变过声来的嗓音转移了他的注意力,眼球一动,朝邓祥民扫了一眼,没有什么反应。

邓祥民要的面条很快就上来了,他刚开始吃的时候,划拳的大汉突然吵了起来,先是互相恶骂,然后就拍桌子,继而站起来推推搡搡。不经意间,把一个还有一半酒的酒瓶和一个空盘子从桌上弄得掉落下来,一旁站着的老板娘见状尖声叫嚷起来。就在这时,正在吃面条的邓祥民放下手里的筷子,弯下身子双手往前一抄,竟把距离地面不到一尺的酒瓶和盘子全都接住了!

邓祥民的这一手,使那老头的眼睛在一瞬间睁得滚圆,随后目光炯炯地扫视着这个看上去一身斯文相、瘦瘦的少年。

邓祥民没有注意有人注视他,吃完面条,付了钱,就背上他那个大书包走了出去,朝海滨方向而去。长髯老头稍一沉思,也结了账,尾随邓祥民而去。

邓祥民到了海滨,他还是第一次面对大海,一时兴奋得难以自制,迫不及待地冲向沙滩,连鞋带裤闯入了海水。这时,他看见另一侧的泳场有大批的游客在游泳,于是便向人打听更衣室在哪里,想也去跟海水亲密接触。邓祥民打听清楚后,向更衣室方向走去的时候,碰到了先前那个长髯老头。

长髯老头其时倚在一堆海滨浴场损坏了的小船旁边,一条腿弯曲着,脸上现出痛苦的神情,看到邓祥民走过去,便朝他招手。邓祥民驻步,看了看老头,他先前在饭馆吃面条时根本没有发现有过这样一个老头,因此说不上认出认不出,但他见状马上上前去,关切地询问:“老爷爷,您怎么啦?”

“我的脚扭了一下,痛得难以着地!”

邓祥民想了一想:“您跟谁一起过来的?他们人在哪里?我给您去找来好不好?”

“孩子,我就是这里的市民,不是外地游客,我是一个人过来的。”

邓祥民毫不犹豫地说:“那我送您回去!或者,去医院看一看?”

老头点头:“去医院就不必了,还是回家吧。孩子,那就麻烦你了。”

邓祥民打消了下海游泳的主意,扶着老头离开了沙滩。刚刚走得没多久,他就发现这件事做起来非常吃力,因为老头的一只脚只能稍稍沾地,得靠臂膊撑在他的肩膀上行走,这样,他整个人就等于成了一根拐杖。邓祥民是一个非常善于动脑筋的人,他眼珠子一转,马上有了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路边,不时有民工模样的人推着刚卸了货的架子车经过,何不出钱租一辆,请他们把老头推着送回家去?

但是,老头听了邓祥民的这个主意,却只是摇头。

邓祥民以为老头心疼钱钞,便说明到“老爷爷,不管他们要多少钱,都由我来支付好了,我先付钱,您再上车。”

老头没有吭声,还是摇头。

邓祥民又说:“我陪着您老一起走,路上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老头还是摇头,但总算开口了:“不行!我这把老骨头经不住颠呢。”

邓祥民只得放弃这个主意,继续扶着老头往前走。一路走去,汗水也一路流着。没多时,邓祥民已经浑身湿透,但他还是像刚开始那样,嘴里不时说着话,招呼老头脚下当心,还停下在路边的小贩那里买了一把阳伞让老头打着遮阳光。

又走了一段路,邓祥民突然发现路边有出租自行车的摊头,于是征求老头的意见:“老爷爷,咱租辆自行车,您老坐在上面,我推着您老慢慢地走行不?”

长髯老头点头:“这个主意倒是不错。不过……”他侧着脸打量着邓祥民,“你这样一个瘦瘦的孩子,能推得动我这百十斤?”

“没问题的!我参加过中学生自行车赛,自行车技术好着呢!”

“那就试试吧。”

邓祥民于是支付了押金,租了一辆自行车,把老头载上了,慢慢地往前推。行了一程,到了一个岔道口,邓祥民问:“老爷爷,咱应该往哪边走?”

老头说:“这两条道都能到我家,走这条,路近些,不过有一段很颠的;走那条,路平得很,就是要多走大约两里地呢!孩子,你推得这样累,咱就走这条近道吧。”

邓祥民摇头:“不,老爷爷,您受不了颠的,还是走远的这条道吧。”

就这样,邓祥民经过一个半小时的辛劳,终于把长髯老头送到了家门口。这老头住在一个僻静角落,那是一条小巷的尽头的一个小小的院落。自行车推到门口,邓祥民停下后,把老头从车上扶了下来。老头待邓祥民停好自行车后,抓住邓祥民的手,连声道谢,说话的时候,他的一双眼睛却注意着邓祥民的双手。

邓祥民把老头搀扶进小院后,正要告辞离去就被老头唤住了:“喂!孩子,既然来了,就在这里坐一会吧,我们聊聊。”说着,指了指小院一角的葡萄架下,扯着邓祥民的手过去,让邓祥民坐在一张凳子上。

邓祥民惊奇地注意到,刚才走路还一拐一拐的老头此刻已经全然没有一点疼痛的样子了。但他没有开口询问,只是默默地看着老头从葡萄架上摘下葡萄,又从屋里捧出一个大西瓜,切开了放在他的面前:“孩子,累了你一路,又流了那么多汗,痛痛快快吃吧!”

邓祥民吃西瓜、葡萄的时候,老头在一旁不时发话,问的都是关于邓祥民的家庭和他个人的情况:什么地方人?家里几口人?家长是干什么工作的?在什么学校读书?成绩怎样?

邓祥民一一回答,当他感到对方问得差不多而他也吃饱了水果正要开口告辞时,老头又提出了一个问题:“你学过武术吗?”

“没有。”

“从来没有?”

“是的,从来没有。”

“把你的手给我看!”

老头把邓祥民的手抓在自己手里,左手右手翻来覆去地看了许久,最后望着邓祥民的脸,喃喃而语:“难得!难得!”

邓祥民正感到莫名其妙的时候,听得老头又问了:“孩子,你想过要学些什么功夫吗?”

邓祥民回答:“想过,我看了《少林寺》后,一直想去少林寺学习武功,可是没有条件啊!武汉我也打听过,没有这样的武师。”

老头脸上突然露出了奇怪的笑容,邓祥民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只见他已经伸手抓起面前盘子里的一串吃剩的葡萄,朝空中一抖,那十几颗葡萄就像流星似地从上而下掉落下来。令人惊奇的一幕出现了:老头坐在原地不动,双手朝空中一阵乱抓,竟然把一颗颗葡萄全都用手指夹住后放在盘子里,最后一颗也没有掉落在石桌上!

邓祥民触点似地一蹦而起:“老爷爷,您……您是武林高手啊!”他只觉得自己一颗心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一下一下地撞击着喉咙口,就像要从里面蹦出来一样。对于邓祥民来说,他自记事以来还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等使他激动万分的事情

老头微笑着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我不是武林高手,我是扒窃高手!”

“啊?”邓祥民目瞪口呆,“扒窃高手?扒手?”

“对!扒手。不过,孩子啊,像我这样的扒手,你别说看了,连听都也没听说过的。不要说你了,只怕你的家长也都没有听说过。你要听一听我是什么样的扒手吗?”

邓祥民简直怀疑自己是在梦中,他迷惘地眨着眼睛,又盯着老头看了又看,最后迟迟疑疑地缓缓点头。于是,老头就讲起了他的情况——

老头姓彭,名天辰,祖籍山东烟台,七八岁时随其父母闯关东来到奉天,也就是现在的沈阳,过了几年,其父母相继病亡,他就成了流浪儿。13岁那年,彭天辰在流浪途中意外遇到当时被黑道上称为“盗宗”的著名扒手“圣手章”。这“圣手章”的真实姓名彭天辰至今不知,因为“圣手章”虽然收其为徒,但是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的姓名和其他情况。江湖上也只称其为“圣手章”。后来,“圣手章”失踪后,已经出道的彭天辰从其他人那里陆续知晓了一些“圣手章”的情况。

据传,“圣手章”是东北锦州人,幼年拜得名师习练扒窃技艺,同时又是一名精通轻功的武林高手。“圣手章”的扒窃本领堪称奇绝,他可以掏人内衣口袋中的物品,也能双手同时分掏两个人的口袋,同时又把另一样东西放进原口袋。“圣手章”成名三十多年以来,从未有过失风落网的纪录。民国前期,“圣手章”为了替人出气,在北京戏园子偷了当时任“大总统”的袁世凯的一个姨太太的首饰,又把一张自画的狗头人身图像粘贴于其背后的衣服上。惹得那个深受“大总统”宠爱的姨太太对着袁世凯大发雷霆,又闹着要自杀,袁世凯盛怒之下严令缉拿“圣手章”。当时,光北京、天津两地就出动军警密探3400人,整整侦查了半年,连“圣手章”的确凿消息也没有得到。

后来,奉军大帅张作霖执政时,“圣手章”又一次在黑白两道大出风头:当时,张作霖给一位住在天津的奉军将领写了一封绝密信札,专门指派副官顾铭锷赴津递送。顾铭锷一路小心,但抵达目的地后发现那封信已经变成了一张报纸!

张作霖盛怒之下,指令时任京师警察厅侦缉处长的雷恒成专案侦查。京师警察厅为此在内部制定赏格:谁逮住“圣手章”谁就能拿到赏金800元,同时提升两级。当时的800元是什么概念呢?这里可以举两个例子:北京大学的学生包饭费用每月仅6元钱,8人一桌,6菜一汤,馒头米饭尽吃;当时的大米每斤6.2分,猪肉每斤2角钱,白糖每斤1角钱。

雷恒成主持的侦查专案班子折腾多时,只查到了一张“圣手章”跟人的合影。面对着张作霖的一次次的催逼,雷恒成已经感到脖颈上凉嗖嗖的像是已经架上了刀子。就在这时,雷恒成在去离侦缉处不远的一家小饭馆吃过午饭后,突然觉得口袋里似有异样,伸手进去一摸,触到一个信封,下意识地掏出来一看,目瞪口呆──竟是那封还未曾开拆的密札!

“圣手章”严格奉行着据说是师训,也是符合“盗亦有道”精神的原则:一不贪钱财,作案必须恰到好处,不能穷凶极恶;二不近女色,入其师门,便像遁身空门一样终生不能结婚。据说只要遵循这两条做,就可保得一生平安。彭天辰跟着“圣手章”学了数年,于“圣手章”六十岁时满师。次日,“圣手章”就失踪了,至今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

彭天辰学得一手扒窃绝技之后,只稍稍露了两手,便赢得了众多江湖同道的敬畏。抗战胜利前后,不知是谁,给他起了个绰名叫做“民国盗宗”。不过,彭天辰虽然有着扒窃绝技,但他为保太平,始终有着一份固定职业,开了家杂货店。一直到解放后,彭天辰才放弃店铺,以一个干女儿的资助和替人治疗跌打损伤为生。当然,由于其名声在外,前来送钱送物的扒手始终不断,即使在“文化大革命”中,也每年有扒手悄悄摸上门来向他进贡钱物、票证。当然,其中肯定有人向其“请教”扒窃技艺的。

彭天辰这时已经年过八旬,他想到了这门技艺“后继有人”的问题。这几年一直在留心着想物色一个“资质优良”的徒弟,以把自己从“圣手章”那里学得的盗窃技艺传下去。但是,他接触过数以千计的少年,竟然没有找到一个符合资质要求的,今天,他在无意间遇到了邓祥民,考较之下认为其符合资质要求,所以正式跟邓祥民谈起了这一问题。

邓祥民不愧为神童,其当时的思路就已经十分清晰,他听了彭天辰的一番话语后没有立刻表态,想了一想,问道:“老爷爷,您为什么看中我要作为您的传人呢?”

彭天辰一愣之后,脸上露出赞赏的神情,缓缓开口道:“是这样的,我根据我的师傅‘圣手章’的收徒规矩,所收的徒弟必须具备以下几个条件:第一,必须是从来没有涉及过偷盗之事的,而且头脑中也必须没有偷盗的概念,这一点我刚才已经在跟你谈的时候已经了解过了;第二,必须具有与生俱来的灵敏,也就是说,得有一种天生的灵敏和敏捷,你先前在饭馆里出其不意捞接住那两件东西,就反映了这一点;第三,得吃得起亏,刚才我在给你说我的师傅‘圣手章’的事情时已经说过,传下来的师训是‘不贪’,吃得起亏,不算计他人就是‘不贪’的基础,你刚才一路上对我的帮助已经说明这一点——其实,我的脚扭伤一说是假的;第四,必须吃得起苦,我看你刚才一路上出力流汗,毫无怨言,这说明你是吃得起这份苦的;第五,必须具备先天的生理条件,你不知听说过没有,你们湖北的武当山的武当派道士收徒弟时,得看手指,手指根部逆序粗,而指尖又得平的少年,才能成为武当派的传人。我这里也是这样,得看身材,看手指,看相貌,看眼睛。因为有这五点,所以我决定收你为徒弟。孩子啊,你可以想一想,中国尽管人那么多,但是要寻找一个具备这五点条件的男性少年是何等不易啊!所以,你我今日一遇也是天意。你还是顺天意而行之吧!”

邓祥民听到这里,禁不住热血沸腾,寻思这种机会真是千载难逢,我如果不抓住,以后会后悔一辈子的。于是,他点头道:“我愿意拜老爷爷为师!”

彭天辰正色道:“不过,你得考虑仔细了,跟我学艺,是不能结婚的!这一点,你做得到吗?”

对于一个16岁的少年来说,结婚这个概念基本上还是没有的,所以根本不会去考虑承诺的后果,邓祥民毫不犹豫地说:“我做得到!”

彭天辰又说:“还有一点,你千万不要认为你学会了这门绝技,世界上的钱财就全是你的了,如果你这样想了,就会这样做,这样做了,就会自取灭亡!我可以告诉你,我在解放后没有作过一次案。因此,你学会了这手技艺,最好是当它没有一样,只不过是有备无患,临时急用而已。你还是要勤奋读书,将来要有一份工作,靠自己的合法收入吃饭。这一点你做得到吗?”

前面说过,邓祥民当时还是一个没有失足过的少年,他的头脑中还没有作案的概念,他之所以对学盗窃技艺感兴趣,主要是因为好奇,其次是平时武侠小说看得多了,非常相信这种所谓的“缘份”,因此,他又是毫不犹豫道:“我做得到!”

彭天辰又说:“还有,此事你必须绝对保密对任何人都保密,包括父母!这一点,你做得到吗?”

“我做得到!”

“好吧,现在,你行拜师礼吧。”

邓祥民一听大喜,他不知应该如何行拜师礼,便按照武侠小说里所写的跪下磕头;又不知究竟应该磕几个头,寻思礼多人不怪,总是磕得越多越好,就跪在地下一连磕了十几个头,直到彭天辰笑着说“好了好了”,这才站起来。

从这天起,邓祥民就算进了师门,由彭天辰开始正式传授盗窃绝技。由于邓祥民这次最多只能在彭天辰身边待50天,所以彭天辰特地制订了一套适合其长期自我练习的训练计划。彭天辰之所以称为“民国盗宗”,其盗窃绝技确实是罕闻罕见的,邓祥民其实只学到了彭天辰的一部分技艺,就已经横行大半个中国,由此可见彭天辰这一套技艺的厉害。彭天辰让邓祥民先从气功的吐纳练起,每天早中晚各练一个时辰。与此同时,也练手指功力,那就纯粹是大吃苦头了:一种是把双手一个个手指轮流对准一张悬挂着的生牛皮上捅,每天规定得捅两次,每次一小时;一种也是每天两次一次一小时,是把双手的每两个并列的手指轮流组合着夹提悬吊着砖头的细绳。另外,作为休息,彭天辰还教邓祥民开各种锁具的技艺。

邓祥民每天练习时间不少于14小时,练了三天,两只手的手指头已经红肿流血,有几个指甲也松动欲落,十指连心,痛得他冷汗、眼泪齐淌。彭天辰问他是否挺得住,如果挺不住的,可以反悔,离开这里。邓祥民咬紧牙关不摇头,彭天辰于是用中药熬汁后让他浸泡和服用,虽然仍旧疼痛,但是始终没有化脓,而且几天后红肿就开始消退。这个药方也是师门中的不传之秘,后来据说也传给了邓祥民。邓祥民最后在南京被捕后,有关部门闻知该药方后甚感兴趣,让邓祥民交出药方,遭到邓祥民的拒绝。

就这样,邓祥民在大连一直待到当年8月下旬。其间,他只给同学打过一次电话,获悉他已被武汉一所不错的高中所录取;给家里写过一封信,说在大连打工,要到开学前才回来。

1986年8月27日,邓祥民告别彭天辰,离开大连返回武汉。临走时,彭天辰给了邓祥民1000元钱,反复叮嘱一是必须保密,二是不得尝试作案。其实,邓祥民此时还没有正式学习扒窃技艺,让他掏人钱包手指头虽然已有把握,但是行窃经验全无,要偷也是勉为其难。不过,他的开锁本领已经超过社会上一般的修锁摊头上的师傅,寻常的防盗锁根本难不倒他,只消用一根细钢丝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打开了。

邓祥民回到武汉后,上了高中,一边读书一边自己练习彭天辰传授的技艺。到放寒假时,邓祥民再次去大连见师傅。彭天辰一考较,发现邓祥民练功进展甚快,而且非常难得的是他的悟性极好,所有传授的内容竟然练得没有一点走样。于是,开始传授新的内容。

1989年仲秋,中国北方已是秋风习习,凉意透人。8月下旬的一个下午,一辆黑色出租汽车载着一老一少两个乘客来到大连火车站。

这两个乘客,就是前面介绍过的“民国盗宗”彭天辰和他的得意弟子邓祥民,今天,彭天辰是给邓祥民来送行的。这是他们相识至今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三年前的那个夏天,武汉少年邓祥民在偶然来到大连旅游时,无意间被彭天辰所看中,收为弟子。此后,邓祥民的每个寒暑假都是来大连度过的。他来大连,不是度假,而是向彭天辰当面求教盗窃技艺。如今,整整三个寒暑假过去了,邓祥民已经完成了他那特殊的学业。

从外形看去,邓祥民还是三年前的那副模样,白白净净,文文弱弱,只是个头长高了些,已经到了1.70米,外出时有时戴一副平光眼镜。即使是最高明的反扒专家,也不可能看出这是一个身怀绝技的超一流的顶级扒手。三年的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苦练,使邓祥民掌握了以下可以称得上耸人听闻的本领——

一把由红、黄、蓝、绿、白五种颜色的彩色纸条,每个纸条宽不到1厘米,长不过3厘米,抛向空中,乱纷纷地飘落下来,邓祥民可以按照彭天辰在一旁即时发出的连珠般的口令,就在那飘落下来的瞬间,用双手的任何一对相连的手指,说红叼红,要绿钳绿,一口气扒住10个以上!

一把也是数种颜色组成的小如弹丸的“弹子糖”,从横向抛洒而出,邓祥民能够在那眼不错珠的瞬间,左右开弓准确地叼钳住预先说定需要的颜色!

一块置于包袋中的重达3斤的砖瓦,可在1秒之内被邓祥民轻松自如地以双手的任何两个相连的手指叼钳出来;同样,也可以在这点时间里把相同重量的砖瓦放进某个包袋。

一叠刚从银行中取出的崭新连号钞票,放在口袋里,邓祥民可以在一瞬间窃取到其中的一张。

两人迎面相遇,不必驻步,邓祥民就可以在交会的一瞬间以刀片割开对方的上下4个口袋,另一手窃取袋中之物。

邓祥民可以在瞬间以两个手指夹着刀片神不知鬼不觉地割开由12层帆布和1层牛皮缝制的口袋,窃取袋中之物。

两人同行,邓祥民可以在从背后超越对方的瞬间,轻而易举地凭手指接连扯开两层拉链,窃取袋中之物。

邓祥民能够凭着一串特制的钢丝勾子,用常人以原配钥匙打开各种防盗门的速度打开市场上出售的任何一种品牌的防盗钢门和各种办公用具、家具上的全部锁具,然后用同样的速度完好无损地恢复原样。

风靡一时的电视连续剧《加里森敢死队》中的主儿开保险箱还得用听诊器,邓祥民就不必如此麻烦了,他还是凭那串钢丝勾子和对于各类密码锁已经烂熟于心的密码组合规律,在几分钟内打开任何一个市场上有得出售的保险箱。

此外,邓祥民还学会了利用轻功攀登建筑物,以极快的速度像泥鳅似地在人群中奔跑,不必担心会被人绊倒或者将别人撞倒,以及徒手同时格击三五条大汉的格斗本领。

最难得的是,邓祥民还以他那种独特的悟性,学会了彭天辰作为“民国盗宗”绝技精髓的“准确运用目光”。寻常扒手,正如反扒高手李小咪所说的:“鞋匠看脚,剃头匠看头,扒手看口袋。”全世界的反扒警察都是凭此来判断扒手而对此进行防范和捕捉的。但是,“民国盗宗”彭天辰的一套却不同,他教给邓祥民的是不看目标的口袋,而是看目标的眼睛,因为一般说来,凡有巨款或者贵重珍宝在身的人,往往总是神色凝重,戒备十足,一瞥之下就可察觉;一瞥之后就必须眼不斜视,也不要故意东张西望企图转移对方的注意力,要使对方在失窃前没有感觉,在失窃后也没有留下任何记忆,就像其钱物是在空气中突然溶化的一样,这是其一。其二,在面对面地碰到目标准备下手时,必须把目光对准目标,但是——请注意之所以称为“绝技”,难就难在这里——目光必须非常亲切,非常柔和,亲切柔和得使对方感到你是一个没有任何邪恶念头的、值得信赖的人。这样,既可以减少对方的防范意识,也起到了吸引对方注意力的作用,上面目光瞅定了,下面就可以下手了。

彭天辰强调,要学会这项绝技,必须具备三种基本素质:一是定力,即使被瞅定的目标身上带着百万价值的财物,眨眼间就要转移到自己的口袋里了,在瞅对方的时候,头脑里也必须忘记这一点,而只是亲切柔和地望着对方;二是知识和阅历,只有准确无误地判断出对方的身份、气质、素质和所从事的职业甚至以往的经历,才能准确地调动相应的精神、气质而凝聚成的目光,以目光去和对方对话、交流;三是随机应变能力,有时判断失误,跟对方的目光交流失利,那就得迅速转换自己的目光,这就需要非同一般的判断能力和应变功能。

不难想象,这种绝技并不是每个人都学得会,因为这似乎比演员的演技难度还要高出一大截。这也是“民国盗宗”彭天辰一辈子也只找到了邓祥民这样一个传人的原因之一。

邓祥民是智力天才,他不仅在短短的三年时间里学会了“民国盗宗”的盗窃绝技,还没有因此而耽搁他的高中学业。无论是老师还是同学,从来没有见他在课外的任何时间跟课本打过交道,但是,他的各门功课成绩都一向保持在中上水平。这年正值邓祥民这一届高中毕业生高考,班主任根据邓祥民的成绩,建议他报考名牌大学,鼓励他说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是,邓祥民经过一番考虑,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没有听从班主任的建议,而自己挑选了一所名不见经传的学校——西北铁路电力司机学校,作为第一志愿填报了。后来,别人究其这种选择的原因,认为可能是邓祥民由于这三年的每个假期都去大连,都是乘坐火车的,由于而对铁路和火车产生了兴趣、感情,所以才报考了西北铁路电力司机学校。

邓祥民轻松地参加了高考,轻而易举地考取了西北铁路电力司机学校。他在拿到录取通知书后,先给彭天辰发了电报,然后立刻动身前往大连。这次,邓祥民在大连待了大约一个月时间,还是跟着彭天辰苦学苦练盗窃技艺。

转眼到了8月下旬,邓祥民要去西北铁路电力司机学校报到了,在报到之前,他还要回一次武汉家里。以往邓祥民离开大连时,彭天辰从来不送行的,连门口也不站一站。但是,这次,也许彭天辰已经预感到这是生死诀别了,竟然破例把邓祥民送到火车站。临行前夕,彭天辰备酒为邓祥民饯行,给了邓祥民10000元钱,说了一句话:

“你记着,最好是你所学到的技艺永远不使用——尤其是永远不为自己获取钱财而使用!”

当彭天辰把邓祥民送上火车时,又把昨晚的这句话重复了一遍。邓祥民听了连连点头,泪如泉涌,当场跪下向彭天辰磕头。等他直起身子时,彭天辰已经不见影踪了!

如果邓祥民谨遵师命,真的永远不使用他所学得的盗窃技艺的话,其他不说,邓祥民那年轻的生命就不会提前结束,他就不会提早离开这个世界了。可惜,邓祥民只把彭天辰的话记住了短短8个月,他从1990年4月开始就手痒难熬,忍不住开始作案了!

邓祥民去西北铁路电力司机学校报到时,由于家境一般,所携带的生活用品甚为简单,家里也没有人送,就他一个人独自去了西安,向学校报到了。有趣的是,西北铁路电力司机学校所接到的学生档案中,邓祥民的母校对于邓祥民的综合评价还是不错的,学校老师见他又是一副斯文相,而他报到得又比较早,就指定他担任新生接待组的组长,让他带着几个学生去校门口设摊,接待后来的新生。

邓祥民这三年中一直埋头于苦练盗窃技艺,对于外界的事物没有留心过,这回一设摊搞接待,真是眼界大开。他第一次发现这个世界是不平等的:同样考取西北铁路电力司机学校的新生,像他这样的学生是在没有家长陪同的情况下买了硬席坐票,一路辛苦熬到西安的。而有的学生,却是由几名家长陪着,乘坐飞机过来报到的。还有的新生,则是由当官的家长派了公车直接送过来的。有一个女生,竟然由其父指派单位的三辆轿车、4名保镖护送着,提前10天就离开广东家乡,一路游玩过来的。也有贫困山区的新生,因为没有钱买票,是带着干粮、背着行李自己步行数日来报到的。

这给邓祥民提供了一个思考的内容:我以后过什么样的日子?对此,邓祥民当时没有找出一个合适的答案,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样到了1990年3月,发生了一桩事情:邓祥民所在班级有一个同学,个子长得又瘦又小,人称“瘦猴”,来自河南,据说练过武术,平时为人很讲义气。“瘦猴”的家境属于一般,家里每月寄来的钱够他生活开销,但若想大吃大喝挥霍就不成了。偏偏这时来了几个中学同学,“瘦猴”讲义气,自是殷勤接待。但“殷勤”二字是要凭钱钞来体现的,“瘦猴”用光了自己的生活费,又向几位同学借了一些钱钞,其中也有邓祥民的80元。

同学吃过玩过又拿了当地土特产告辞而去后,“瘦猴”就面临着窘境了,不单是还不出债务的事,连自己的吃饭也成了问题。这主儿也不吭声,偷偷跑到校外一家工厂去偷窃。深更半夜爬墙而入,撬开财务室的门,砸开保险箱,偷到了1千多元钱钞。

“瘦猴”前脚刚把债务还掉,后脚警察就来学校把他逮走了。这个消息一家伙惊动了全校,那些认识“瘦猴”的同学因为知道他平时义气重,这次又是为了接待老同学而用空了钱钞的,加上他所盗窃的那家工厂曾因环卫问题跟部分学生发生过冲突,一班人就稀里糊涂地为“瘦猴”说起了好话。又有人提出凑钱为“瘦猴”还赃款,居然一呼百应,比捐款给人治白血病还踊跃。这样,“瘦猴”在拘留几天后,被公安局从宽放了出来。

大学生年轻热情,精力过剩,惟恐天下不乱,对于这件事还没有个完。“瘦猴”获释那天,竟然有人自发前往欢迎,把他当成英雄一般接回学校。接着,全校就出现了关于“瘦猴”“飞檐走壁”作案的传说,一时间说得天花乱坠,把那主儿吹成了金庸、梁羽生、温瑞安笔下的侠客式的人物。

邓祥民站在一个当代大学生的位置上,对“瘦猴”的这件事情也抱着同情态度,同学发起“捐款”为“瘦猴退赃时,他不但把“瘦猴”还给他的80元钱重新拿了出来,另外还添上了50元。但是,后来校园里的“天花乱坠”使邓祥民感到好笑:这也叫“大盗”、“侠客”?那如果我来一个小施牛刀那又叫做什么?

没有想到,这个念头就像《天方夜谭》中的那个魔瓶中的妖魔,一旦出现就收不回去了,不断地刺激着邓祥民的思维。邓祥民其时还记着师傅的叮嘱,不断地提醒自己不能作案,可是最后终于抵制不住那份强烈的跃跃欲试,抱着游戏心情,决定试着作一次案。

1989年4月中旬的一个星期日上午,邓祥民离开学校,前往西安铁路医院,他陪同学到这家医院看过病,有点熟悉。邓祥民凭着他那手开锁绝技,轻而易举地从一间办公室里窃取了800元钱钞。

离开现场后,邓祥民在医院的林荫道上转悠了一会,寻思没有人发现,这就没有刺激,于是就去了医院门口的公用电话间,当时还没有设置“110”报警电话,他就打了一个电话给公安局,说铁路医院被盗窃了。邓祥民打完电话,就在医院门口等着警察来勘查现场,在这段时间里,他“顺便”凑近了一个像是外地游客模样的时髦女郎,就在神不知鬼不觉之间把对方的钱包转移到了自己的口袋里,这个钱包里竟然有着7000多元人民币!

这时,警车呼啸而至,外表斯文、一脸老实相的邓祥民尾随着警车进了医院,跟着一群看热闹的看着警察勘查了现场,找人询问取证,直到全部料理停当警车开走,他才怀着一种病态似的快意离开医院。

这天,邓祥民两次出手,窃得8千余元,他一分钱都没花,全部放在自己的箱子里。但是,铁路医院盗案并没有发生预期的轰动效应,邓祥民并没有得到同学对于“瘦猴”的那份赞誉。这使邓祥民颇有些失望,于是,他决定再作一些案子。

此后,每个星期六的下午和星期日,邓祥民就来回穿梭于西安和陕西省另一大城市宝鸡,专门在那些机关大楼作案。半个多月内,这两个城市的机关大楼一共发生了14起盗窃大案,邓祥民合计窃得现金17万多元!

西安、宝鸡两地的公安机关震惊了:建国以来还从未发生过这等频繁而又隐蔽的作案!随即又使陕西省公安厅的头头脑脑大为震怒,下令严查,迅即破案。但是,邓祥民却就此歇手了,再也不露面了!

与此同时,陕西省的各路黑道人物也大为惊奇,纷纷四下乱窜,打听究竟是何方高人下的手,竟然干下了这等漂亮的活儿。

由于邓祥民不再露面,相同的案子也不再发生了,因此陕西警方在侦查工作没有进展的情况下,最后认为这可能是流窜案犯作的案,因为难以找到线索,也就只好把这些盗案作为悬案挂了起来。

邓祥民仍在其“好学生”的外表下,在西北铁路电力司机学校读书,和同学关系相处得很好,老师也都认为他不错。这样,大一的学业很快就完成了。1990年的暑假开始了,邓祥民回了趟武汉的家后,决定外出旅游,当然带上了一部分赃款。

邓祥民旅游的第一站,是江西省会南昌市。可是,使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在南昌竟然在完全无意间折进了局子——

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夜,邓祥民在宾馆房间里待着,原本是不会出来的,因为房间里开着空调,看看电视,翻翻报刊,自得其乐。但是,那年南昌的电力供应情况不大灵光,到了10点钟左右突然停电了,宾馆房间玻璃窗是密封的,无法打开,片刻温度就节节上升,于是邓祥民就不得不去外面转转了。

宾馆外面的空地上,当地人摆了一些夜排档,供应酒菜。邓祥民闲着无事,就选了一家看上去干净些的,坐了下来,招呼上了一瓶冰啤酒和两碟凉菜。邓祥民带着一个挎包,里面放着他的这次旅行的费用16000元和照相机、学生证、身份证什么的,他把这个挎包放在座位上,然后慢慢地啜着啤酒,消磨时光。

一会儿,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一个痞子模样的小青年,走到邓祥民旁边,朝他看了看,然后就在邓祥民旁边坐了下来,也要了啤酒、凉菜吃喝起来。邓祥民一看对方的眼神,马上知道这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扒手,已经把他作为“工作对象”了,却假装不知,还是若无其事地喝酒、听音乐。

片刻,那主儿站起来,手里拿着一枝香烟,起到邓祥民身边,凑拢来低声道:“老弟,借个火!”

邓祥民摇头:“对不起,我不抽烟的。”

“老弟是外地人?”

“不错。”

“哪里的?”

“北方的。”邓祥民说完,左手似是漫不经心地一伸,把对方那只伸向挎包的贼手拨开,把挎包放到了桌上。

那痞子行窃失利,马上使出一招来,一把抓住了邓祥民的手腕:“你打人!”

这声叫嚷也是信号,旁边立刻上来两个汉子:“什么人?敢到咱南昌地面来撒野了,真他妈的吞了豹子胆了!”

三个人围着邓祥民,一定要他承认打人,赔偿损失。邓祥民心里暗自好笑,眼风一扫,早已把周围动静看在眼里,知道对方就这三人,料想若动起手来还不致于吃亏,就稳坐原处,声色不露,看对方如何作为。

不料,就在这时,警方的巡逻队恰好经过,听见这边喧哗,就过来看发生了什么事情。那痞子见来了警察,马上指着邓祥民道:“喝,警察来了!来得好,警察,我们抓住扒手了,这家伙是扒手,现场作案,把手伸到我兜里来了,被我抓住了!”

邓祥民气得一跃而起:“明明是你想偷我的东西被我发现了,怎么还咬到我头上来了!”

警察处置这类事情自有一套专业性的经验:“别吵嚷!你,你,还有你们两个,4个人一起跟我们走!”

这样,邓祥民就被警察带到了派出所。进去后,把4人分开,分别讯问。

讯问邓祥民的是一个年龄不过二十岁出头的警察,大概刚刚从警校毕业,旁边还有一个联防队员。这个警察当时不知道,他面对的是一个中国当代最厉害的绝技大盗。最初,邓祥民那副斯文的外表给这个警察的印象是这多半是一个无辜者,惹事的是那几个痞子。警察对于邓祥民所作的讯问也表明了这一点。

讯问笔录很是简单,就一张半纸。结束后,警察按照规定,让邓祥民在上面签了名字,盖了一个指纹。就是这个指纹,后来使邓祥民在杀害李小咪后迅速被公安部认定为杀人凶手的。

警察讯问完后,纯是出于顺便,随口让邓祥民打开挎包,当他看到里面竟然有14000多元现金的时候,想法就起了变化,脸上的神情也随即起了变化:“你这么多钱,从哪里来的?”

邓祥民绝对没有料到会有这样一节发生,但他还是平静地回答:“是我家里的,我准备去上海买电脑呢!”

警察虽然年轻,却有点老练,他把邓祥民的学生证递给那个联防队员:“你立刻拨一个电话去西安,把这人的情况核查一下。”

邓祥民一听,心里“咯登”一声:这电话一打过去,西安那边肯定要想到那14起莫名其妙的盗窃大案的,只怕我有麻烦了!这怎么办?

联防队员答应着出去了,邓祥民眼珠子一转,心里有了主意:我何不如此如此……

邓祥民的“如此如此”,是已经看中了靠近他这边的一扇窗子,准备跳窗而逃。这是二楼,凭他的本领,跳下去自是不成问题。而且,如果眼前这个民警要上来阻拦的话,也对付得了。

但是,就在邓祥民刚要站起来的时候,门被推开了,进来了另外两个民警。那是刚从外面巡逻回来的,都是彪形大汉,年轻力壮,邓祥民一看心就发怵了,那个“如此如此”的念头就不敢付诸实施了。这样,邓祥民就只好乖乖地坐在那里,等着那个联防队员打电话查询的结果。

这一等,差不多就等候了半个小时,那个联防队员终于进来了,手里拿着一张纸。邓祥民一看之下,心里略微镇定,因为若是已经怀疑他作了那些系列盗案的话,就不可能手里拿着这样一张纸,而是先把他扣留下来再说了。现在拿着这张纸,那就说明上面记着由西北铁路电力司机学校提供的关于他的情况。这就是说,这个查询电话是打到西北铁路电力司机学校的,而没有直接打往西安或者陕西省的警方,这就没有问题了,因为他在学校里给人们留下的印象是蛮好的,跟盗窃犯罪什么的就更搭不上边了。

邓祥民的估计是完全准确的,那个联防队员奉命查询,先打了西安114查询台,查到了西北铁路电力司机学校的总机号码,然后再打到了西北铁路电力司机学校,因为是夜间,接通的是学校的总值班室。如此这般一说,总值班室是不清楚邓祥民其人的,但是他们立刻把电话打到了邓祥民的班主任家里。班主任已经睡了,冷不防被电话惊醒,一时还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待到听说是询问邓祥民情况的,便把邓祥民在学校的表现和留给她的印象一一述说了。学校总值班室再把班主任的话语向这边转告,那联防队员就记了下来,来向民警交差。

巧的是,这时刚才巡逻返回的那两个警察中的一个去了楼下,正好碰上其他民警在讯问那三个痞子,马上认出其中一个是上个星期犯了事被他抓获而又伺机从他手里逃掉的主儿。这样,不难想象,情况就自然对邓祥民明显有利了,于是,派出所就把他给放掉了。

这段遭遇对于邓祥民来说,虽然属于有惊无险,但是他却从中吸取了教训,在以后的旅途中特别小心在意,再也不敢惹事了,自然更不敢买弄本领。一直到他后来杀害了李小咪,在安徽的另一所高校以在读学生身份隐藏时,即使同学打骂他,他也没有发作,把自己隐藏得非常好。

这个暑假,邓祥民就是在游山玩水中度过的,可能由于在南昌的遭遇使他有所胆怯,因此在整个旅途中尽管有许多作案机会,但是他没有作一次案。回到武汉后,邓祥民也没有作案,把剩下的假期时间用于学习外语和电脑。当时,鉴于锁具技术向电子方面的发展,邓祥民决心要研究电子锁具的破译,以完善和保持他的大盗地位。

暑假结束后,邓祥民仍回西安西北铁路电力司机学校去读书。邓祥民在这所学校又读了一个学期,到1991年1月放寒假时,离开学校回武汉老家。这一离开,邓祥民再也没有回来过,因为他已经尝到了金钱给他带来的种种好处,而他身怀绝技,金钱可以源源不断而来,何不乘现在年轻多在外面转转,几时想读书了再读也不迟。另外,邓祥民在这一学期中看了不少侦破题材的纪实作品和小说,使他的思维受到了一定的影响,寻思自己去年暑假在南昌给那里的警方留下的印象不知是否会对他继续留在西安形成威胁,就像一个毒瘤,几时说发作就发作了。所以,他不想在西安这边待下去了。乘寒假离开后,邓祥民就开始在外面旅游兼作案。不久,西北铁路电力司机学校因为邓祥民长期旷课而将其除名。

邓祥民在1991年2月至9月1日杀害李小咪的这半年多中,足迹遍及华北、华中、华东、华南、西南15省、直辖市,所到之处,都作案累累。当时,中国银行系统存款还没有采用“实名制”,邓祥民作案之后,往往就在当地将赃款存入银行。邓祥民是一个有心人,他所选择的银行,一般离火车站都比较近,以便以后一旦失风后遭到全国通缉时,他每到一地就可以迅速赴银行提取存款,然后迅速去火车站上车逃离该地。后来邓祥民在南京所采取的就是这种手法,可是最终还是在南京火车站失风落网了。

邓祥民作案的第一站,是重庆市。他经过窥探,首先将重庆铁路分局作为其下手的目标。一个星期日的上午,邓祥民挟着一个公文包,悄然潜入重庆铁路分局。进入空无一人的办公大楼后,他没有急着下手作案,因为在他看来,这里就像是他的一块领地一样,没有任何顾忌,先从容不迫地在大楼各处转了一圈,看清楚这里一共有几个段、几个处、几个办公室,然后才凭着他那稔熟的开锁本领逐间出入了一遍,把所有上锁的抽斗、橱柜以及保险箱都打开,一一翻检过,将钱钞全部放进了他的公文包。

这样一番动作折腾下来,邓祥民也真有点累了,于是就在一个办公室里停顿下来,看到桌上有一摞什么文件,就好奇地拿过来,坐在沙发上,还动手给自己沏了一杯茶,喝着看起了文件。看了一会觉得没有什么意思,就放回原处,又把茶杯扔进了厕所,这才挟着公文包离开了现场。

盗窃案发生后,使重庆市公安局大为震惊:这种大规模的、打开了所有抽斗、橱柜和保险箱又完好无损地恢复原样的盗窃作案手法,警方还没有碰到过!于是自然列为特大案件,出动许多刑警,对现场进行勘查。

现场勘查还在进行的时候,邓祥民已经开始了他的新一轮的系列作案。那是次日中午,邓祥民闯入了重庆市某区政府机关大楼,如入无人之境,打开了8个办公室的23张办公桌,搜窃了58个抽斗,窃取现金37000多元。

邓祥民作案以后,把大部分赃款以化名存入了银行。然后,邓祥民就去了朝天门码头,想坐船顺流而下去武汉老家,当时的船票非常紧俏,不过这对于邓祥民就算不上什么难事了。他在码头那里转了一圈,发现黄牛贩子那里有大量船票,于是,就玩了一下幽默:轻而易举地从一个看上去势力很大、声气特响、霸道蛮横的胖女人票贩子那里窃取得了18张船票。邓祥民从中取了一张后,去了码头治安值班室,把剩下的17张船票交给了值班民警,说是在码头门口捡到的。当邓祥民离开码头时,他开心地看到那个胖女人正像掐去了脑袋的苍蝇一样在那里团团打转,急扯白脸地用四川话叫嚷着什么。

这个胖女人的表现使邓祥民又起了一份看热闹的心思,他看看手表,寻思中午那个作案现场应该还在勘查当中,于是特地叫了一辆出租汽车,过去一看,果然那里停着好几辆警车,刑警一个个神色凝重地进进出出着。邓祥民问司机:“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司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对于这个出手大方的年轻乘客很有好感,于是特地停了车下去打听。他是当地人,容易勾通,一问就清楚了,于是上车告诉邓祥民:重庆出现了一个盗窃团伙,估计至少有4名案犯,个个都有飞檐走壁之能,还能打开所有锁具,两天之内已经盗窃了两个机关。

邓祥民听后,一脸惊愕,然后摇头:“唉,这世道……”又看看院子里的刑警,“做警察神气倒是神气,就是太辛苦了!我哪天若是发了财,真该向他们捐款慰问啊!”

邓祥民离开重庆后,顺着长江抵达老家武汉。他其实是刚在这里度过了寒假,不过整个寒假他在自学英语和电脑,并没有逛过一次街。这次回来,邓祥民就想轻松轻松,好好玩一玩了。武汉三镇,用武汉人的话来形容叫做“傻大”,邓祥民四处转转,发现许多地方变化实在不小!特别是那些新造的大楼,一幢幢挺拔耸立,门口挂着一块块晶光锃亮的铜牌,都是什么什么事业单位。这些大楼引起了邓祥民的兴趣,当然,邓祥民不是学建筑的,他所感兴趣的不是对于这些大楼的设计,而是铜牌上所表明的“什么什么事业单位”,他知道这些单位的办公室的无论哪一张办公桌的抽斗里都是有着钱钞的,至于保险箱,如果碰得巧,那里面作兴还有首饰或者贵重中药材,比如价值昂贵的野山参之类。

于是,邓祥民就决定选择合适的时机去那些大楼里“参观参观”。几天后,邓祥民先去了一幢外表看上去非常有气派的大楼,“参观”的结果是重庆铁路局和某区政府机关大楼所发生一幕的重演。

出得门来,邓祥民看看时间还早,料想那些事业单位或者机关的干部还在休息,于是又去了旁边的一幢大楼。这幢大楼经他进行了一番短暂的“参观”,又有8个办公室的24张办公桌抽斗被搜窃,果然如他所料,不但有钱钞、首饰,还得到了一枝韩国野山参!

邓祥民在接下来的将近两个星期里,又对11幢大楼进行了“友好访问”,一共作了14起盗窃案子,给武汉警方带来了一连串的惊愕和麻烦。

邓祥民的家就在武汉,因此他很有一种安全感,作了案之后就休息休息,休息得烦了就出去走走,走得累了就叫一辆出租汽车坐坐。这样过了几天,在武汉市民关于“神秘大盗”的议论声中,邓祥民突然想起了那枝韩国野山参,便打开盒子仔细观察。看了半天没有看出个究竟来,于是就去新华书店购买了一本介绍中药的书来,翻到关于野山参的那段,看了一会似懂非懂,寻思既然能够“补气”,何不试着吃吃看。这野山参果然厉害,邓祥民就嚼了四分之一长短小指头那么一截,当晚就流鼻血了,而且流个不停。吓得邓祥民连忙把双脚伸进了冰箱,让那股火燥之气下渗到脚上去,这才止住。

次日,邓祥民一怒之下,把那枝毛估估价值也得在七八千元以上的野山参拗断后扔进了垃圾箱。

邓祥民在武汉休整了一段时间,决定北上。他先到了郑州,还是把机关大楼作为其作案目标,这回想玩一下“升级”,于是就去了省级机关,两天之内连下三个机关,颇有收获,把震惊写到了郑州警察的脸上。

离开郑州后,邓祥民又去了河北。他在河北一座名城里,创下了中国有盗窃案件记录以来作案数量和速度方面的之最:就利用一个中午的休息时间(北方的午休时间长,有大约3个小时)进出了6幢机关大楼,盗窃了73个办公室的251张办公桌!

当地警方在勘查现场时,没有一个刑警不怀疑自己的勘查是否出了问题的:竟然就是一个人的指纹!这就是说,是一个人作的案!可是,令刑警感到大惑不解的是:即使把钥匙交给一个人,让他合法进出于这6幢大楼的73个办公室,也不可能在这点时间里打开、搜查又关上这251张办公桌啊!

后来,邓祥民在南京落网后供出这些案件系其所作后,该市警方特地派员前往南京提审邓祥民。前往提审的刑警对于邓祥民的供述表示怀疑,总疑心邓祥民是有同伙的,而且还不止一个,多半就是当地的,于是动员邓祥民“老实交代”。邓祥民对刑警怀疑自己的作案能力而大为恼火,让他在口供笔录上签名时竟然当场骂对方是“老土”,然后,他用戴着手铐的双手在对方三人面前一划而过。刑警还没有弄清楚这是什么意思时,他们佩在上衣袋中的三支钢笔已经到了邓祥民的手中!

邓祥民在河南河北两省一共作了9起系列案件,然后,他就去了天津、北京然后赴沈阳。在沈阳,邓祥民又作了数起系列案件,其中包括在沈阳火车站半小时内接连扒窃12人的钱包的扒窃案。之后,邓祥民去了大连,他想去拜谒师傅彭天辰,看看老人家生活得怎么样,是否需要提供帮助。但是,邓祥民扑空了:彭天辰居住的那个小院早已荡然无存,不但小院,连周围一大片房屋都已经拆掉了,代之的是一大片商品房。

邓祥民愣了,在原地转悠了一阵,找了一个小区的保安人员,却是一问三不知,根本不清楚原先的居民搬到那里去了。邓祥民想去派出所打听,但又怕警方已经对他所作的系列案件有所警惕,弄个自投罗网非常不妥,于是也就算了。

因为没有找到师傅,邓祥民情绪大受影响,但他此后倒暂时歇手了。接下来,他去了长春、吉林和哈尔滨,没有作过一起案子,也算是对两省三市刑警的“照顾”。

邓祥民玩过哈尔滨后,下一站去哪里心里还没有个打算。直到到了哈尔滨火车站,才寻思去南方看看吧。去南方哪里?邓祥民听见旁边有一个票贩子在叫嚷“谁要广州的卧铺”,于是就决定去广州。他以三倍于正常票价的价钱从票贩子手里买下了一张卧铺车票,然而检票进站后却被守在车门前迎客的列车员告知那是一张假票!

邓祥民大怒之下,决定报复。他出了车站,在站前广场上的一个露天啤酒吧里坐了一会,一瓶啤酒还没有喝完,就看见骗他的那个票贩子出现了。邓祥民冷笑一声,摘下了平光眼镜,迎着那主儿走上去,就在交臂而过的一瞬间,掏掉了对方那个装着真票假票和钞票的钱包,然后去了厕所,看也不看就扔掉了!

之后,邓祥民犹自全怒未息,又在广场上转了片刻,接连对5名票贩子下手,所获全部扔进厕所,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经这一折腾,邓祥民决定不去广州了。他正在售票窗口前抬头看那车票价目表想决定去哪里时,有人向窗口退票。于是,他把这张退掉的卧铺车票当场从售票员手里买了下来。这是一张到安徽省会合肥市的车票,邓祥民的这一决定,意味着合肥警方的麻烦来了。

邓祥民在合肥作案之后,由此为他的“南方战役”的起点,依次流窜了江苏、上海、浙江、福建的十余个城市,一一作下系列盗案,使这些地方的警察目瞪口呆!

接着,邓祥民又去了湖南省会长沙市,盗窃了长沙市经贸局等三个国家机关。

离开长沙之后,又去了江西,从九江到南昌,使江西省渔业厅等单位蒙受了经济损失。

邓祥民离开南昌后,去了广州,在这座华南名城,他又作了数起盗案,这才乘坐京广列车回到武汉。

邓祥民的这趟特别旅行,时间从1991年3月开始至6月结束,历时4个月,足迹遍及湖北、湖南、河南、河北、天津、北京、辽宁、吉林、黑龙江、安徽、江苏、上海、浙江、江西、广东等15个省、直辖市,作案累累,创中国有记录的单人盗窃作案密度之最,后来被黑道上称为“比‘燕子李三’还厉害的大盗”。

据邓祥民落网后交代,他在进行上述作案时,甚至还“列席”了一次某省会城市的市委常委会议:当时,邓祥民潜入了机关大楼,在一间会议室外面的沙发上坐下休息,听见从里面传出声音,说的是当地话,他一时无法分辨,就坐在那里听着。一连听了两个人的发言,不知所以,直到第三位发言时,因为说的是普通话,他才听清原来这是在举行市委常委会议,讨论人事变更问题,当下索然无味,起身便走。

这一趟特别旅行,固然使邓祥民眼界大开,也检验了他的“实战能力”,但是同时也使他感到非常疲惫,他有了“歇一歇”的想法。怎样歇法?邓祥民于是想到了继续读书。

这天,6月中旬的一天,邓祥民在武汉街头看到了安徽芜湖河运技工学校的招生简报。他突然对这所学校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于是决定报考。怎么考法?应该是有一套正规手续的,但邓祥民懒得去办,也不敢按正规路数去操作,于是就去当地一所中学盗得一份招生报名表,现场填写后,又凭着他那手绝技打开了校长的办公桌抽斗,盖上了校长的名章和学校的公章,同时又“现场办公”办理了送往高招办的相关材料。邓祥民知道自己的姓名“邓祥民”三个字作兴不大保险了,于是就改名为邓筱晨,因为年龄比应届高中毕业生大了些,于是也减少了3岁。

邓祥民由此骗取了准考证,在考试日混进了考场,凭着他那“天才少年”的底子,竟然把几门课目都应付过去了。

1991年8月,邓祥民收到了安徽芜湖河运技工学校的录取通知书。邓祥民随即又去窃取了户口迁移和粮油关系转移的证明书,作好了去芜湖报到的准备。

这时,邓祥民不知出于何种考虑,竟然又想到了外出旅行。也许,他想此去安徽,一待就是半年,可能会不习惯,所以先去外面转一转?也许,此时他对于作案已经有了瘾,一段时间不作案手就发痒,必须发泄一番?总之,邓祥民必须外出旅行一次了。

去哪里?邓祥民选择了重庆。

邓祥民这一去,制造了一起轰动中国警界、轰动山城、轰动整个四川乃至西南地区的特大案件——杀害了神警李小咪,也为他自己置办了一纸提前离开这个世界的通行证。

邓祥民去重庆,不是从武汉登船后直接过去的,而是一路上边游玩边逆着长江向上。1991年8月24日,邓祥民到了湖北省宜昌市。

其时,邓祥民已经形成了一种大盗的职业习惯:每到一地,必定要对当地一些国家机关单位窥察一番。这次,邓祥民抵达宜昌以后,也去了一些国家机关单位门前窥探,其中一家是湖北宜昌公安处。邓祥民在公安处门口,正好看到有两个警察从里面出来,腰间佩着制式手枪。邓祥民一看之下,头脑里蓦地冒出一个念头:我也弄一支手枪玩玩!

对于邓祥民来说,其时已经视这些机关如无人之地,于是,当天他就潜入了宜昌公安处,打开保险箱,从中窃得一支“64式”手枪和7发子弹。凭着他那份灵巧的心思,稍一摆弄就知晓了使用方法。

这是邓祥民第一次对公安机关行窃,他由此得出结论:偷公安机关和其他机关其实是一个样的。于是,邓祥民就决定抵达重庆后作案时把公安机关作为首选目标。当然不是为偷枪了,他想到公安机关有收缴的赃款和罚款,作兴还不少哩,进去捞一把就是。

1991年8月30日,邓祥民抵达山城重庆。8月31日,邓祥民即开始踩点窥选作案目标,最后,他决定把位于重庆菜园坝的重庆铁路公安处乘警队作为首选目标,定于次日作案。

1991年9月1日,星期日。对于中国警方来说,这本是一个普通的日子,但是,由于李小咪的光荣牺牲,这一天被列入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安部大事记》——

公元1991年9月1日11时20分,重庆铁路公安处乘警李小咪,在与罪犯搏斗中光荣牺牲,时年41岁。

这天,原本应是李小咪的休息日,他也答应过要带女儿婷婷去理发,剪一个像日本电视剧《血疑》中的女主人公幸子那样的发式。可是,上一天刑队的一位同事跟李小咪商量:明天有事,请咪哥顶一顶值班。李小咪二话不说点了头。这样,李小咪还是像往常一样,早早就起了床,先去楼顶浇花,然后做了早饭。这一阵李小咪因为过度劳累,导致眼睛视网膜脱落和胃溃疡发作,曾住过医院,所以遵照医生的嘱咐没有进行例行的晨跑。

李小咪吃过简单的早餐后,分别跟还没起床的妻子女儿告别。婷婷抱着爸爸的脖子,反复要求:“爸爸,你早点回来!你早点回来!”李小咪笑着点头,还答应下班回来时给女儿带一个甜甜的大菠萝回来。

李小咪出门时,在门外用从未有过的大大的声气说:“秀华,我走了!”

事后回想,这难道是不祥的预兆?

这种不祥的预兆似乎还不仅仅就这些——

之前一星期,李小咪去成都看望父母,和在成都的兄弟姐妹一起欢聚。当李小咪告别亲人时,他所乘的电梯竟然一反常态地下了又自动上来,在原楼层停下,如此往复三次之多。当时,送他下楼的亲人在电梯口都笑了,却没想到这竟是李小咪最后一次跟他们见面,这一去,就是永远诀别了!

李小咪牺牲前的上一天,从来不给他打电话的“贼王”突然心急火燎地给李小咪打来一个电话:“咪哥,您好吗?”原来,上一天晚上,熟睡着的“贼王”突然被一个清晰的梦所惊醒:李小咪浑身淌水出现在他面前,说要走了,叮咛他今后遇事一定要冷静,千万不要惹事。说完,李小咪的身影飘入淡淡的、如丝如缕的一团团雾气中。“贼王”醒来后大惊失色,再也不能入睡,竟独自出门,直奔长江边上,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对着漆黑的江面沉思再三,想起李小咪对他的种种恩情,内心极为不安。天明后,“贼王”回家,估摸着李小咪该上班了,就给咪哥打了这样一个电话。当时,“贼王”听李小咪说没什么事,心里一松,可是还是反复叮咛一定要注意安全。

永川车站的一位跟李小咪熟识的民警,在之前三天也做了一个梦:李小咪笑咪咪地递给他一瓶酒,说答应再次见面时要在一起喝酒的,但是,他现在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出差了,就把这瓶酒留下,让把这瓶酒喝掉。

上午7点,李小咪告别妻女,离开了重庆市江北区观音桥小苑三村的家,前往观音桥公交车站。半小时后,李小咪下了公交车,来到了两路口。然后,李小咪先去了乘警队值班室签字报到,随后就去重庆火车站执勤。

在火车站,李小咪抓住了两个扒手。其中一个是不久前刚从监狱释放出来的,身高力大,刚下手就被人发觉,拉拉扯扯时李小咪闻讯赶去,竟然跟李小咪交上了手,被李小咪一举拿下,铐进了车站治安值班室。这主儿因为当时扒窃没有得手,拘留了一周就放出来了。他认为警察奈何他不得,昂首挺胸地在马路上大摇大摆,结果不知是“贼王”呢还是另外哪个贼头发了话,突然莫名其妙地给几条大汉好一顿揍,临末留下话:原来是说因为他那天跟李小咪撒野消耗了咪哥的体力,才使咪哥着了邓祥民的暗算。

10点30分,李小咪送走了重庆开往安边的527次列车,这是李小咪生前送走的最后一趟列车。

527次列车离开重庆车站后,李小咪也漫步走出车站,返回乘警队。李小咪走过一家饭店时,看到门口有卖菠萝的,想起对女儿的许诺,就驻步看看。卖菠萝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认识李小咪——以前他在车站广场设报摊卖报时,受到过流氓的欺负,是李小咪为他主持了公道,可是李小咪已经不认识他了。他跟李小咪招呼:“咪哥,要菠萝?”

李小咪笑道:“先看看,回头下班再买。”

“那好,咪哥我给您挑好一个最熟的留着,您下班前我削好。”

李小咪谢过后离开了。一会儿,传来了李小咪遇害的消息。这小贩闻讯不信,接近拦住了几个警察打听,然后嚎啕大哭,把菠萝抛了一地,责怪自己为什么不跟咪哥多说几句话,好使咪哥得以幸免!9月6日,举行李小咪追悼会的那天,这个小贩又端着一大盘子精心削好、在盐水中浸泡后又一片片涂上了蜂蜜的菠萝,到重庆石铺桥殡仪馆当门跪祭。

李小咪往前走,突然一个急停:“哎!表哥!”

这是李小咪生前遇到的最后一个亲人,这个表哥他还是第二次见面,可是两人就像嫡亲兄弟一样,互相握着手扯谈了片刻。李小咪向表哥吐露了一个一直缭绕于心头的愿望:他从来没有乘坐过飞机,以后要坐一次飞机,尝尝是什么样的感觉。

李小咪辞别表哥后,返回乘警队,走进大门时,是11点18分。

就在李小咪踏进刑队那排办公室的走廊的时候,突然隐约听见从1号办公室里传出一声极其细微的声响。他马上作出判断:有贼!但李小咪没有反应,反而加重了脚步声,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李小咪的办公室在乘警队刑队3号办公室,他在经过1号办公室时,目不斜视,边走边从腰间皮带上取下了钥匙,还晃荡了几下。李小咪走到3号办公室前,驻步,用钥匙开门。

就在把门打开的同时往里重重一推使之撞在侧边墙上发出那一声大响的同时,李小咪已经一个箭步疾如狂风似地窜到1号办公室门前,钥匙一晃,准确无误地插进了锁孔,开门而入!

屋里,大盗邓祥民正在作案,他已经从一个抽斗里盗窃到了千把元现钞,正准备对付那口保险箱。李小咪在外面经过的声音惊动了他,但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已经惊动了李小咪!以前一次次的成功铸就了邓祥民的自信,他认为自己作为“民国盗宗”彭天辰的传人,作案本领天下第一,没有警察发现得了他,对付得了他。那么邓祥民是否知晓神警李小咪呢?后来提审时曾经专门问过邓祥民,他说不知道。难怪邓祥民竟敢大老远跑到重庆来一面再再而三的作案!难怪邓祥民竟然敢把重庆铁路公安处乘警队作为作案目标!

邓祥民因为认为自己作案一向迅疾无声,不会惊动别人,所以当李小咪从1号办公室外面走过的时候,他并没有惊慌。但是,当李小咪突然杀一个回马枪来到1号办公室的时候,邓祥民大大吃惊了。这个大盗知道自己今天遇到了警察中的高人,就在李小咪疾如行云飘向1号办公室的时候,邓祥民也施展出了他那罕见的功夫,身子一晃,从保险箱那里轻悄无声地踅到了房门背后。

邓祥民的算盘打得颇有些“如意”:待来人推门进来后,必定会站在房门稍里的位置往屋里观察,他就在这一瞬间从门后出手袭击来人,或一把推倒,或一拳打个趔趄,作为大盗,他就完全可以利用这点时间夺门而出,逃之夭夭。

但是,大盗邓祥民低估了神警李小咪的本领:李小咪的眼风之快,使邓祥民始料莫及,他在猛力推开房门的同时,几乎没有丝毫的耽搁,已经把屋里的景况一览无遗,了然在目,根本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把他那擒捕过7千余名扒手窃贼的铁手伸向房门后面,与此同时,整个身子已经转过向来,面对着房门背后了!

邓祥民措手不及,左手的手腕已经被李小咪抓住。作为“会家子”,邓祥民从对方那把劲道,那扣拿部位的准确上,马上意识到对手是一个具有相当功夫的人物,他挣了一挣竟然未能挣脱,遂亮出了右手握着的手枪,对准了李小咪:“你放了我!”

李小咪没有丝毫的犹豫,二话不说,举起另一只手便夺枪!邓祥民慌乱之中,勾动了扳机,一声摄人心魂的枪响:“砰!”

子弹击中了李小咪的右脸,在右眼下侧靠近鼻梁位置钻了进去,穿过整个头颅,打在对面年初时李小咪亲手挂上去的那幅他所特别喜爱的国画挂历旁边的墙上的全国地图上。神警不愧为神警,李小咪挨了这致命的一枪以后,竟然没有倒下,还是朝前扑击!邓祥民大惊之下,不敢再打第二枪,伸手对着李小咪用力一推,李小咪往后倒退数步,这才侧着倒在一张办公桌上。

枪声响起时,重庆铁路公安处乘警队乘务分队分队长、和李小咪并肩战斗过整整19个年头的罗建国,正在乘警队的另一幢楼上的单身宿舍里。枪声传来,起初罗建国以为是谁家的高压锅爆了,没有特别在意,便到窗前住处探望。就在这时,听见前面刑队那幢楼传来了一声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凄惨惨的叫嚷:“天哪!不得了!小咪糟了!!”

罗建国马上意识到:刚才那下是枪声!枪声啊!他一个箭步窜出了房间,就穿着拖鞋奔下楼去,直冲刑队。

刑队1号办公室里,李小咪倒在血泊中,满脸是血,神情平静,手向外侧推着,似在挡着什么。罗建国二话不说,抱起李小咪的头就想止血。一个乘警在旁边说:“是刀伤!”可是,罗建国没有找到刀口。

乘警杨全兴说:“瞧小咪这手,肯定在挡枪!小咪是被枪打的!”

罗建国凭着一个老警察的敏捷思维,一下子站起来,下令:“赶快送医院!”说着,立刻扑向电话机,在第一时间向重庆铁路公安处调度指挥中心报告。

罗建国打完电话时,另外三位乘警已经用值班室的床单把李小咪裹住,4个人抱着就往外奔。一出门,4人已经禁不住哭了起来。一路哭奔,到重庆铁路客运段门口时,一个汽车司机穿着短裤正蹲在那里吃饭,见这情状,蓦地一惊,急问发生了什么事。当他听说出事的是李小咪时,手中的饭碗“啪哒”一声掉在地下,一跃而起:“车!”

这位汽车司机就穿着短裤把他的汽车开了出来,载上罗建国和其他闻讯而来的战友共十余人抱拥着李小咪直驰急救中心。

就在24小时前,昨天中午,李小咪还提着礼物去了一趟急救中心看望一位住院的朋友,没有料到,仅仅过了24小时,他自己就在这种情况下被战友哭拥着也送到了这里!

对于急救中心的医务人员来说,由于终年跟急救伤病员接触,像这样十来人拥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伤员哭叫着直奔而来的情景已经熟视无睹了。一名护士挡住了他们,冷冷地说:“先去交钱!”

话音刚落,一个身材高大的乘警已经一跃而上:“先救人!要钱,哪怕一百万,铁路给!”

护士这才发现今天情势不对头,这拨人都是一式的警察汉子,脸上充满着极度的悲愤,有几个怒目握拳,简直近似疯狂,她不敢照章办事了,马上通知医生。

医生过来一看,立刻下令组织抢救。其实,凭着丰富的经验,医生已经判断李小咪其时已经牺牲了。但是,医生还是像对待垂危病人那样,认真地进行了抢救。罗建国等一班战友,也在现场,一个个轮流相帮着为李小咪做人工呼吸。

最后,当医生宣布李小咪已经牺牲时,战友不能接受这个无比残酷的事实,围住了医生怒气冲冲地责问为什么心电图示波仪上的曲线还在蠕动就要中止抢救?几个男子汉的拳头举到了医生的脸面前!直到医生做了耐心的解释后,这些警察才意识到他们朝夕相处的好战友、好兄弟已经永远地离开了大家!一阵短暂的静谧后,急救中心迸发出有史以来从未有过的哭声。这是铁血男儿的悲愤的哭,像雨疾,似风鸣,撕心裂肺;像山崩,似海啸,惊天动地!

这时,重庆铁路公安处的领导闻讯赶到,重庆铁路分局的领导火速赶到,重庆市公安局的领导也急急而至,一个个对着李小咪的遗体肃立、鞠躬、致哀,一个个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就像是在一瞬间,李小咪不幸牺牲的消息已经传遍了重庆铁路分局公安处,在家休息的、刚刚退乘的、请了病事假、已经离退休的警察们,似乎同时接到了一道紧急战备命令,一齐着装齐整、佩戴武器来到了乘警队。乘警队那幢已经陈旧的楼里,响起了一片哭声!

就像是在一瞬间,李小咪不幸牺牲的消息已经通过铁路系统那特有的密如蛛网的电话网络向四面八方幅射、传播。顿时,数千里铁道线上一片震惊:正在奔驰的73次、74次、95次、96次、97次、98次、521次、522次、527次、528次……列车上的乘警、列车员、司机、列车检查员的反应竟是如此一致,先是不信,反复向重庆打电话询问,再询问,再询问!待到最后证实消息确实时,一次次列车上都响起了哭声。

接着,随着列车的沿线停靠,各车站也获悉了这一噩耗,随即也响起了哭声!

时光在悲愤的气氛中不知不觉地消逝,已是暮色垂降时分。观音桥小苑三村李小咪的家里,李小咪的妻子张秀华已经做好了晚饭,因为是星期日,还给丈夫准备了一瓶啤酒。可是,已经过了下班时间,李小咪却还没有回家。张秀华生怕女儿肚子饿了,已经催促了几次,让婷婷先吃晚饭。可是,婷婷坚持要等爸爸回来,因为爸爸许诺过今天要给她带菠萝回来的,她要把菠萝作为晚饭桌上的一道难得的风景线。

7点钟左右,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婷婷跳起来:“爸爸回来了!”

可是,打开门一看,门外却不是爸爸,而是一位平时经常来她家的妈妈的好朋友,婷婷颇为失望,愣了一愣道:“哎,阿姨,请进!”

那位阿姨进门以后,看着张秀华不吭声。张秀华觉得奇怪,但是没有跟丈夫联系起来想,她以为是这位朋友自己碰到了什么事情,来找她商量讨主意的,于是张罗着要沏茶,又说等小咪回来后一块吃晚饭。

来人这时开口了:“秀华,小咪今天值班,出了点事情,我们到他单位去说吧。”

张秀华怎么也不会把这跟丈夫的生离死别联系起来,于是点头,吩咐女儿:“婷婷,你自个儿吃饭,然后洗澡了睡觉,明天还要上学去呢。”

来人说:“婷婷也一起去吧。”

张秀华这才感觉到事情似乎不对头,惊问道:“小咪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到了就知道了,我们走吧。”

于是,张秀华、婷婷母女两个就跟着来人下了楼。到了楼下,见停着一辆面包车,车前站着三个人——重庆铁路公安处处长、公安处党委书记、公安处政治部主任。这三位重庆铁路警方的最高长官,大约在4点钟时就已经抵达观音桥小苑三村了,可是,车停之后,却只是在楼下徘徊,他们怎么也不敢上楼去。李小咪、张秀华是一对闻名双方单位的恩爱夫妻,三位领导怎么忍心把这一噩耗告诉张秀华,给她这样一个巨大无比的精神打击呢?三人整整犹豫了三个钟头,最后商量下来还是把张秀华的这位好朋友请来,请她出面先去请张秀华下楼,起一个缓冲作用。

张秀华一见丈夫单位的三位领导,一颗心立时悬了起来。她还没有开口问的时候,一位领导说:“秀华,上车吧。”

母女俩上车,汽车立刻启动,张秀华开口问道:“去哪里?是去公安处吗?”

“不,我们去医院。”

“医院?小咪他怎么啦?!”

“秀华,你不要着急,小咪在执行任务时受了点伤,现在在医院。”

张秀华不响了,母女俩紧紧偎依在一起。面包车一路急驶,直趋重庆急救中心。张秀华突然发现这是急救中心,蓦地一惊:“你们告诉我,小咪……他……是不是不在了?”

面色车停下了,公安处长沉痛地说:“秀华、婷婷,小咪他……去世了!”

张秀华脸色剧变,一声悲嚎:“小咪!!……小咪,我……”

婷婷也哭叫起来:“爸爸!我要爸爸!……爸爸,我叫您早点回来的,您怎么……”

急救中心楼上,罗建国等战友始终守在李小咪的遗体旁边,眼泪没有停止过。事先大家有过约定,当张秀华母女来时,为不引起她们的过分悲伤,大家不准哭泣。于是接到电话后,都擦去了脸上的泪痕。现在听见楼下的哭嚎声,知道张秀华母女到了,于是,大家把已经由战友们亲手净身、着装后的李小咪遗体推到了楼道里。张秀华母女由领导陪同,在事先安排的几位乘务员的搀扶下,上得楼来。一见那张推床,母女俩就直扑上去,死死地抱住了李小咪的遗体悲声哭叫。在场的战友谁也忍受不住了,不顾有约在先,一边护着推床,一边也重新哭泣起来。那场景,谁见谁掉泪,连看惯了死者家属痛哭的急救中心的医务人员,也一个个流泪了。

张秀华母女相继哭晕,当场由医生予以救治。

次日,1991年9月2日,星期一。过完休息日的重庆铁路分局的员工们上班了,交通班车上,所有人的言论都是一个话题:李小咪牺牲。一些和李小咪有过接触的员工、干部的眼睛都湿润了,有的流下了眼泪。

重庆铁路分局本部、公安处、客运段、车务段、电务段、重庆火车站、铁路医院、铁路学校等单位就像经受了一场狂风的席卷,顿时没了往日的欢笑,每间办公室都被悲伤、痛苦所笼罩着。

不幸的消息传遍了九龙坡、广安、达县、内江、自贡、宜宾、永川、江津、成都、贵阳、昆明、西昌……等等铁路沿线所有大大小小的车站、分段、机关、派出所、工区,所有知道李小咪、了解李小咪的人们无不震惊,数千公里的土地上传播着李小咪的英名和事迹。

观音桥一带,李小咪的邻居无不悲声四起,纷纷涌到李小咪家吊唁。

这里,特别值得一说的是那些被李小咪抓过、教育过的扒手们——

9月1日李小咪遇害的当天,一些消息灵通的扒手就纷纷赶到以前被他们视为“绝对禁区”的重庆铁路公安处、乘警队,要求配合警方捉拿杀害李小咪的凶手。在当天即开始至9月6日结束的侦查活动中,也确实有一批这样的浪子跟着警察或者受警方指派日夜奔波,黑夜冒雨蹲守煤滓堆、阴沟洞,白日出没于溽热难忍的闹市街头,捕捉线索,寻找疑犯。事后,当警方要发给他们一些费用时,他们之中没有一个接受的。

一些往日还在跟警察“捉迷藏”的扒手,纷纷向铁路警方要求配合警方反扒,让警方腾出人手为咪哥操办丧事。“道”上有传言:最近哪个敢在重庆火车站范围内作案的,剁他的手没商量!一时间,本地扒手开始反扒,外地扒手或被拿下,或逃之夭夭。在李小咪牺牲后的一段日子里,重庆火车站和列车上的扒窃案件大幅度下降。

9月2日上午,成都火车站大约有四五十名“职业扒手”和往日一样,准时来到车站“上班”。扒手们的“第六感官”特别灵敏,他们马上发现气氛不对,有人一打听:原来重庆铁路公安处发生了大事,李小咪牺牲了。没有人发话,几十名扒手全都退出了平时的“作业场所”,来到一条废道轨上,坐了一长溜,一个个低头不语,埋头抽烟,全都陷入了沉思之中。他们之中有90%以上的人,都跟李小咪打过交道,一半以上的人经李小咪之手进入了劳改劳教队,可是,在李小咪生前他们说不出对咪哥的不满;在李小咪牺牲后,回忆起李小咪,人人都为这位神警的人格、道德、情操、业务能力、政策水平所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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